无心债 有情爱
主要人物
齐 康：男
苗 凤：女
奶 奶 ：苗凤的奶奶
一
日，外。初夏，某县城。
夕阳涂抹下的一处城郊区的院子。
门框的一边，还残留着半截对联，褪色的红纸上，只有“庆有余”三个字还能认得出来。门口的墙根，青草任意的乱长。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来到门口，年轻人伸手，好像要敲门，但却停下了，这样反复了几次，最后终于把门敲响了。敲门的声音惹得邻家的狗叫了起来，还伴有鹅的叫声。
门开了，出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中学生模样，忧郁的脸上依稀有泪痕的印记。
她的身后，是三间破旧的平房，院子里堆放着的杂物中，几个废旧的汽车轮胎特别显眼。一只鹅伸着脖子，嘎嘎的叫，好像要把客人撵出去似的。
年轻人要往院子里走，但却迟疑的站住了。
少女怯怯的问：你找谁？
年轻人：这是你家吗？
少女：是的。
年轻人：你家，还有大人在吗？
少女看了看，回头向屋子里喊：奶奶，有人来了。
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妇人出来，眯着眼睛：你是谁啊？找我们家吗？
年轻人：是，就找你们。
奶奶：你是谁？我没见过，不认识。
年轻人：是不认识。不过，没关系，我来是……
奶奶：你……
年轻人：奶奶，我是来看望你老人家和孩子的。
奶奶：哦，哦，那快进来吧。我这个家啊……完喽。可我不认识你啊，叫你什么呢？
年轻人：奶奶，你就叫我阿强吧。
阿强进了屋，从简陋的摆设上，能看出这个家庭的生活状况十分窘迫。
奶奶嘴里念叨着：阿强，阿强？……,你是凤儿爸爸的朋友？
阿强犹豫了一下：哦，是的，他，他是我师傅。这不，听说你们家……我是，专门来看你们的。
奶奶：这么说，你是知道你师娘的事儿啦？倒霉喽，我们家倒了大霉喽！你说，我儿子死了，这儿媳妇又跳河了。就剩我和凤儿了。凤儿又要上高中了，这日子怎么过啊？
说着，老泪纵横而下。
阿强的眼睛也红了：奶奶，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不，我给您，还有（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她叫凤儿吧？送钱来了。
阿强接着说：往后，我每个月给您二百元做生活费，给凤儿二百元做学费。说着掏出钱递到奶奶的手里。
阿强对少女：你是……师娘的女儿，不用愁，以后你上学的事，哥哥我包了。
苗凤看看奶奶。
奶奶：好人，好人啊！可我儿子有你这么个好徒弟！可是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你们现在挣点钱，多难啊！
阿强：奶奶，我不难，我，我是小老板，宽绰着呢。别的帮不上，就这几个钱，没问题！您儿子是我师傅啊！我不管，谁管？
二
三年后。
日，内。
桌子上摆着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此时的苗凤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模样，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她已经考上了大学。
奶奶苍老了。
奶奶：凤儿啊，你能上大学，真是给咱们家争气了。这几年，多亏了你阿强哥。要不，高中也读不下来呢。
苗凤：就是，可这好一阵子他都没来了。我上大学之前，怎么着也得见上一面啊。
奶奶；孩子，人家这几年帮助咱家不少了，这上大学的学费，可不能再要人家的钱了。我想着，要不，咱把这房子卖了吧，这几年的学费就够了。
苗凤：奶奶，看你又说这个，卖了房子，你住哪儿啊？你放心，我上学的钱，这不，亲戚朋友们给了一些，又借了一些，也差不多够了。上了学，我自己可以打工养活自己。连强哥的钱，也会还清的。
奶奶：哎，凤儿啊，都是奶奶没能耐，才叫你吃苦啊。你说我这老骨头，留着干什么呢……说着眼泪流淌下来。
苗凤急忙上前安抚，自己的泪水也往下滴落。
正在这时，听见有人叫门：这儿是苗凤的家吗？
苗凤出门，看见一个穿工装的人站在门前。这人看见苗凤，便说：你就是苗凤吧？可找到你了！
苗凤：您是……
来人：我，哦，是——阿强叫我来的，诺，这个给你。说着递给苗凤一个信封。
苗凤没接，犹疑的：这是？
来人：接着吧！这是他给你的学费！他出远门了，一年半载的回不来，特意让我把这五千元交给你们。他说了：小凤你你好好上学，不用怕交不上学费，以后每年都还会给你交学费的。
来人说完就走了。
苗凤的眼圈有些红了。回到屋子里，把钱叫奶奶看。
苗凤：奶奶，强哥又给送学费来了。
奶奶感动地：好人，好人啊！凤儿，也是你上辈子烧了锄把那么粗的香，这辈子才有这好心人来帮你。阿弥陀佛！别忘了强哥的好处啊！
苗凤坚定地点点头。
四
一年后。
日，外。
大学校园。课间时间。
一处静谧的花坛边，苗凤正在打手机。她此时已经是一位芳华正茂的大学生了。
苗凤：强哥，我是凤儿。你好吗？往后你不用再给我交学费了。呃。是这样，我的助学贷款批下来了。并且，我还找了两份家教的工作，生活费也够了。我会好好学习，等我毕业，会回报你的。
一个男生走过来：苗凤，晚上我们一起看情景剧吧，我请客。
苗凤：好啊，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和你只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你可不许往别处想。
男生：别这样啊！你可别说你不喜欢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苗凤笑：可我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呢？
男生：我怎么不知道？告诉我他是谁？
苗凤笑着跑开了，留下一句话：说了你也不认识！
五
两年后。
日，外。金秋十月。
一处家政公司的门旁，牌匾上写着“四海家政公司”字样。
远远地走来一位年轻姑娘，从装束上看的出来，她是职业女性。她不是别人，就是苗凤。
门口站岗的安保人员看见苗凤走来，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
苗凤：我找人，找你们阿强经理。
安保：我们这里没有叫阿强的经理。
苗凤吃惊的：怎么会？他说他就在这里工作啊！
安保：真的没有，我们的经理叫董梁。
苗凤掏出手机按号，接通：强哥是你吗？我是苗凤。就在你们公司门口。你不是叫四海家政公司吗？对，就在门口。我等你，你出来吧。
苗凤放下电话，对安保：你怎么说没有？这不，人都出来了！
安保瞪大眼睛，十分不解：阿强？经理？这是哪儿和哪儿啊！
过了一会儿，阿强真的从里面走出来。穿着印着公司标志的工装，有点跛脚。一见到苗凤：你，你怎么找到这儿了？
苗凤十分高兴的：强哥！我可找着你了！他还说你不在！
安保眨巴眼睛，上下打量阿强，好像不认识：阿强？你，你不是叫齐康吗？改名啦？你啥时候当的经理？
齐康有些尴尬，一把拉过苗凤：走，找个地方说。
苗凤似乎也发现了问题：你……
安保看着她和他离去的背影，晃着头叨咕：这年头，真是啥事儿都有……
六
一家咖啡里，齐康和苗凤对桌而坐。
苗凤，看着阿强：强哥，我毕业了，特意回来找你。
阿强：你不在省城找工作，回来干嘛？
苗凤：强哥，我不打算在省城，就想回来和你在一起。这些年，你对我和奶奶付出了那么多，我可不想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实话对你说吧：我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嫁给你！
阿强愣住了：你，你可别……
苗凤不等他把话说出来，抢着说：先别说别的。有个问题我先问你：那安保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说他不认识你？说这儿的经理叫什么董梁？还有，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阿强端起酒杯，慢慢饮下，不说话。
苗凤：你倒是说话啊！
阿强低下头，还是默默无语。
好半天，阿强才十分艰难地：凤儿，对不起，实话对你说了吧，是我撒了谎。我不是什么经理，只不过是这里的一个工人。我也不叫阿强，我的真名是齐康。我的腿，是在你上大学那年干活时砸伤的。
苗凤惊讶之极：你，你……。我都糊涂了。你，你不叫阿强，你叫齐康！你不是经理，你是个打工的！你成了残疾！那，这些年，你哪里来的钱资助我的学费和奶奶的生活费？
齐康沉默不语。
苗凤问：你，为什么对我隐瞒这么多事情……
齐康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喝了一杯酒：凤儿，什么都别说了，你也别犯傻。你还是回省城去吧。我，我没资格跟你在一起。
苗凤站起来，激动地：强哥，我还这样是叫你，是不是你这几年遭受了不幸？那你干嘛不和我说？就算你现在不是经理，就算是你现在是个残疾，我也不会嫌弃你！这是我上高中时候就下定的决心！是你在我和奶奶最艰难的时候，让我们坚定了生活的信心，要不然……。话没说完，
苗凤哽咽了。
齐康：凤儿，事到如今，有些话，我还是对你明说了吧……
七
还是上一场的场景。
齐康：那一年，我也是即将参加高考。可是，我的爸妈却出了意外事故……
化入：
殡仪馆
二十岁的齐康，捧着两个骨灰盒，满脸泪痕的走着。
齐康旁白：我的妈妈在干活时不幸触电，爸爸去救她，结果也触电了，两位老人，同时离开了我。我的天塌了。
化入：
齐康在一家工地干活的场面。
齐康旁白：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大学梦也破灭了，不得不去给人家打工。
齐康旁白：那天发工钱，我拿着钱去小超市买生活用品……
齐康在小超市买完东西交款。
收银员拿着齐康递过来的钞票，在验钞机里验钞。验钞机发出***报警声音。
收银员：你这张一百的是***！
齐康吃惊：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刚发的工钱！
收银员：那跟我没关系。请你换一张。
齐康：是不是验钞机坏了？换一个试试，行吗？
收银员有些不耐烦，齐康央求。收银员在另一张验钞机上检验，还是发出假钞报警的声音。
收银员：这回看清楚了？
齐康垂头丧气，把选好的货物放下。拿着假钞离去。
化出。
齐康：你知道，当时对我来说，一百元是何等的重要！我怎么甘心，怎么承受得了这么大的损失!一个朋友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到菜市场上把***花出去。听了他的话，我去到菜市场……
齐康的话没说完，苗凤突然站起身来:你，你就拿这***去买菜！
齐康低头不敢看她：声音低地的：是……
苗风：声音颤抖着：你，你就把这张假钱花到了我妈妈的手里…
齐康机械的点了点头。
化入，菜市场。
齐康在菜市场里边东瞧西看。在一个菜摊前停了下来。
卖菜的摊主是个中年妇女，头发散乱，面色忧郁。她的摊子上只有茄子、土豆、油麦菜几样。
齐康没有询问菜价，随便用方便袋装了些土豆，递给她：看这些多少钱？
女人似乎没听清，仰面看着年轻人。
齐康有些不耐烦地：没听清啊？这些土豆多少钱？
女人好像这才明白，手忙脚乱的在电子称上称重。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是九元。
齐康掏出一张百元票子递给她，慷慨地说：零钱不不用找了，给我个整数就行！
女人连声称谢，拿出九十元找给年轻人。年轻人头也不回，迅速离开。
化出。
苗凤：你，原来你就是用***害死我妈妈的那个人！
苗凤哭着，跑了出去。
齐康在后面喊：凤儿，凤儿，你听我说完……
八
晚，内。
苗凤的家。
苗凤满脸泪痕，和奶奶说完齐康的事情，奶奶一声长叹：这都是命啊！
苗凤：我不能饶过这个害死我妈妈的人！我，我，我恨死他了！
外面有人敲门。一边敲一边叫喊：凤儿！凤儿！开门，我是阿强，哦，不，我是齐康，听我 把话说完！
苗凤一把推开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混蛋！我明天就去公安局揭发你，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齐康：我不怕坐牢，可是你必须让我把话说完。
奶奶：孩子，你进来说吧。我要听。
齐康进屋，一下子就跪在奶奶面前：奶奶，我是真的后悔啊！
化入：齐康正在和几个工人在建筑工地干活，搬砖。
齐康旁白：我是在干活的时候，才听说，你的母亲……
五十来岁的师傅对齐康说：齐康，这活也不是你干的。你说你这么年轻，看你像个读书人，怎么也跑出来干这个？
齐康好像没听见，闷头干活，不做声。
三十多岁的工友说：我也觉得奇怪，你不像干体力活的料，要劲儿没劲儿，要门道没门道。
齐康还是没做声。
师傅又说：看你才来这几天，好像没魂似的，是不是累的？
齐康连连摆手：不累，不累。
师傅又说：咱们挣这俩钱儿，都是辛苦钱，靠这个，你啥时候能攒够娶媳妇的钱啊？
旁边又凑过来一个人说：你知足吧！咱是挣的是辛苦钱，但心苦还没有命苦呢！你们听说没有？前几天，菜市场有个卖菜的女人，因为收了一张假钱，跳河了！
齐康一愣：啊？
那人回答：可不是！我认识那个女人，是我家邻居！男人刚刚贷款买的车跑运输，就出了车祸，把人家撞死了，自己也没活成。赔钱不说，自己还打搭上一条命！这不，没辙了，女人自己出去卖菜。几天前，她娘家妈又没了，自己又查出患上了癌症，还碰上这么档子事儿！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河了！哎，你说这花假钱的，多坑人啊！
齐康手里拿的工具一下子掉在地上。
化出。
齐康：奶奶，凤儿，是我害了你们一家人!
奶奶和苗凤痛苦的表情。
平静下来之后，奶奶：孩子，你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后悔了？
齐康：是。
奶奶：所以你就假装老板，接济我们这些年！
齐康流着泪：奶奶，我是赎罪啊！我不是没良心的人呢，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死去的阿姨……
苗凤怒目横眉：你，我饶不了你！
齐康：这些年，我的心里也不好过。我知道，帮助你们那点钱，弥补不了我的错，我去自首。
奶奶感慨地：一晃八年了。其实，我早就猜出来了，……
苗凤和齐康同时惊讶的“啊”了一声：奶奶！
九
日，派出所里。
齐康和苗凤正在和警察讲述当年使用***的经过。
所长对齐康说：根据你说的情况，还构不成使用***罪。
苗凤：真的啊？
所长：是的，按照我们国家有关法律规定，使用***罪是达到四千元方可立案。不足四千元，也就是说，构不成犯罪的，只能按照规定予以十五天刑事拘留，一万元以下罚款的处罚。
齐康：我愿意接受处罚。
所长：小伙子，从你刚才说的情况，我也明白了，你只涉及一百元的***，也不可能按照十五天、一万元标准处罚的。况且，你能在事后积极补偿，把自己收入的一半拿出来，这些年，你帮助她们家的钱，也超过了应该处罚的款项，当事人， 你还追究他的责任吗？
齐康：那，阿姨的死……
所长：这个要区别对待。阿姨的死，与你使用一百元***有关联，但构不成刑法上的因果关系。不用负刑事责任的。以后收到***，上交银行，千万不要再去骗别人啦！
齐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谢谢，谢谢所长！
十
晚，内。
苗凤的家。
奶奶：凤儿，奶奶知道你的心思。有些事情可要想好了，免得后悔啊。
苗凤：奶奶，我……，他……
奶奶：齐康是个好孩子。
苗凤：可是，我妈，不是他使用***，我妈也不能……
奶奶：孩子，当时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自从你爸爸出了车祸，你妈就有些不正常了。原来还以为能治你姥姥帮助，可谁知你姥姥先走了，你舅舅也得了癌症去世了，你妈自己也查出了癌症：她是被这一连串的灾祸压垮的！她是想不开，才走了那条道啊！
苗风：可……我憋不过来这股劲儿。
奶奶：这些年我没有捅破齐康的事，就是想有一天，你们……
苗风：奶奶，你别说了。
十一
半年后。
日，饭店内
一场婚礼正在举行。
司仪：现在，见证爱情的时刻到了！请新娘、新郎交换结婚戒指！
齐康，苗风深情地交换戒指……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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