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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欠你一场烟火(七十一)

  • 策马笑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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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3/3/16 17:39:56
  • 来自: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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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个聪明的人,他看百家宴几乎集中了村庄所有的桌凳,搬来倒去麻烦得要命,而且村中每次结婚生子都要汇集半个村子桌凳碗盆,我爹打着酒嗝一路默算筹划,只过了一个晚上,我爹就开起拖拉机奔向城里,多半天过去,房子西侧的老牛圈和我住的屋子里就堆满桌凳和盆碗,当然还有硬木菜板酒杯和竹筷。我爹用水管冲洗拖拉机上面的尘灰,目光总是扫过房子西侧的老牛圈,他无法确定因为自己的脑袋一热是否会影响翻盖房子的进程,可是谁知道呢?村子里老人故去也只是给前去帮忙的人一包糖果或者一条手巾,至于结婚的喜庆之事几乎都集中于人马宁歇肉不腐菜不烂的深秋冬季,我爹这一锤子投资得等到几个月后才能听见响声。等吧,老丁!

暑假的余额已经不多,姜纸月还是杳无音信。几年来,我已经很习惯夏日里那丫头在我身旁跳跃,可现在,我回归到一个乡村少年本该拥有的生长路径,却仍对以前的夏天念念不忘。村南的树影挡住那棵土岗上寂静生长的百年老槐,自从上一个夏天姜纸月离开村子,老槐树只是偶尔地在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包括村后的水塘,除了上一个秋天我去那里挖过莲藕好像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联。我犹豫地问过李墨兰姜纸月是否可以再来,她说过两天就去老队长家里给姜纸月打个电话,老队长把这村子里唯一的一部电话看作珍宝,连他的两个大胖孙子都不能随便乱动,好像就差搂进被窝睡觉了,像我这样的少年后生根本无法近身。后来李墨兰对我说,姜纸月的家里无人接听。

暑假终于过去,我站在后园的杨树下,今年雨水旺盛,地面上长满青苔。几个月过去,烟花依然在脚下深埋,我突然有一种想把它挖出来的冲动。可是如果姜纸月突然在某天无可预兆地到来,那丫头一定会说我满嘴谎言,然后又开始对我百般地折磨,我的天呐,这哪是后天认领的妹子,简直就是李墨兰嫁给我爹陪送的小姑奶奶。

我爹开着拖拉机穿过嘎子河上面的水泥桥,我回头观望,老房子后园的树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夏天的田野翠绿浩荡,水泥桥下河水依旧淙淙流淌,我不知它的来向也不知它的去处,一年又一年,我爹年轻时从河岸上走过,胡彩英也应该是不回头地从河岸上匆匆离去,水泥桥的颜色已经斑驳,这片原野中的所有事物无可选择地等着时光到来,休眠或者醒来,好像只有嘎子河与村庄逃脱了时光冲刷永远在童年之中。我已经十四岁,不再惊诧嘎子河与家门之间的遥远,我能用一个少年人的记忆去感知这段距离的长度,有多少道口和溪流,我都会慢慢熟悉,我能数着倔强生长在路边的野马莲远离村口,穿过芦苇和蒲草甩头摇曳的盛夏,然后转过身再也看不见老房子后面枝叶丰盛的树冠。不久的将来,我的双腿一定会带着脚印顺着夏天或者深秋的野路向外弯曲蔓延。那个时候我爹再也不必接我。

我在学校门口,我爹的拖拉机消失在红色砖墙的拐角。院子里没有白狗,只有八月末尾寂寥无人的空旷。我十四岁,阳光把我的影子印在地面,顺着长满青苔靠近墙角的红砖甬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旗杆旁锈迹斑斑的老铁井。暑假过去,操场上冒出一丛丛野草。对面一排白色铁皮门的长房就是教室,我在那里已经目睹了红墙边的杨树长完了一年的年轮。

宿舍里有一股久无人居的霉潮气味儿,推开挂满蜘蛛网的木窗,阳光仍然在外面徘徊,窗口和对面连成排的森绿树冠遥遥相望,中间是漆色暗淡的篮球架。我好像是一个站在窗口的偷窥者,正在偷窥八月的阳光下还在沉睡的操场,看不见人影闪烁,现在,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学校。如果把时光回退到上一年的八月,食堂胖叔的白狗就站在敞开的门口和我对望,可一年过去,那狗只剩下不知在何处散乱堆放的白骨。我坐在木板床上胡思乱想,突然想起我爹,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我这样早地送回学校?整个暑假,我除了喝了点儿老白酒醉倒之外并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难道这也让你有太多的不适应吗?你就不珍惜和我在一块儿相互看着不顺眼的机会吗?早晚有一天你留不住我,眼睁睁地看着我不回头地滚蛋。

(白城四中三班老葛2022年1月22日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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